158、坠马(2/2)

他抬头看向城门外,冯先生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高高扬起马鞭,旁若无人的赶著马车往南去了。谁也没想到,刘家竟在闹市对实权藩王下此毒手。

世子目眦欲裂,他愤恨盯著刘家马车却没有去追,转头对陈迹低声道:「先回安西街找你师父救人!」

陈迹干脆利落的背上靖王,往安西街狂奔而去。川流不息的人潮里,张夏等人骑马追赶,一时间竟没追上。陈迹面色沉重。

若真是刘家下此毒手,便说明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彻底疯狂。

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刘家杀靖王的意义何在。

落日沉入城池之外,天地昏暗。

太平医馆已打烊关门,陈迹撞门而入,高声道:「师父,师父!」

久违的姚老头正站在柜台后面,点著一盏煤油灯拨拉著算盘,他抬头瞥了陈迹与靖王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岌岌可危的门板,寡淡道:「天塌了?」世子从门外闯进来,急促道:「姚太医快救救我爹,他被刘家下了毒手!」

姚老头轻描淡写问道:「你亲眼看到的?」

世子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紧不慢的。」

姚老头从柜台里绕出来,左手捋著白色的胡须,右手三指轻轻搭在靖王手腕上,陈迹屏气凝息,生怕耽误了把脉。片刻后,姚老头轻描淡写道:「王爷并非被人所害,而是先前的风寒本就没痊愈就出了城,如今只是旧疾发作。」陈迹忽然松了口气,起码刘家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姚老头背著双手往后院走去,镇定的安排道:「陈迹,将王爷背进正屋里;余登科,将屋内炉子烧起来,让王爷暖和些;刘曲星,取我银针来。世子、郡主将门关好,莫让外人闯进来了.王府的人也不行。」

正屋内,姚老头最终只留下陈迹一人帮忙,他将靖王轻轻放在姚老头的床榻上,解去铠甲。

姚老头坐在炉火边上,慢条斯理的将银针一枚枚烧个遍,才将银针施在靖王身上,眨眼间,靖王胸口便扎满了银针。陈迹轻声问道:「师父,靖王果真是风寒疾病?」

姚老头瞥他一眼,一边继续施针一边反问:「你也是学过风寒病理的,你说呢?」陈迹不答。

待到所有银针全部施完,靖王忽然又咳出一口鲜血陈迹惊疑:「师父?」

靖王缓缓睁眼,笑著看向姚老头,虚弱道:「又是您救了我啊。」

姚老头起身去木盆架旁,洗了洗双手,一边用白帕子擦手,一边嗤笑道:「王爷以后还是别瞒著所有人出去了,我是医师,又不是法师,没有那划掉生死簿的本事。」靖王笑了笑,似是早已习惯了姚老头的刻薄。他转头看向陈迹:「少年郎,劳烦帮我喊云溪进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他。另外,帮忙守著门,千万莫让任何人进来。」陈迹嗯了一声,掀了门帘出去。

院子里,白鲤抱著鲸刀,站在杏树下抿著嘴唇,世子焦急的踱来踱去,余登科、刘曲星、梁猫儿等人蹲在一旁,束手无策。见陈迹出来,世子立刻凑上前来:「陈迹,我父亲怎么样了?」

陈迹低声道:「世子,王爷唤你进去。」

世子钻进正屋,门帘晃动间,只听医馆大门外一阵拍门声响起。静妃在门外凝声道:「开门!」

陈迹平静道:「猫儿大哥,抵住门,先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医馆来。」

梁猫儿应了一声朝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静妃已领著十余名健仆,气势汹汹推门而入。

陈迹从白鲤那里取过鲸刀,在正屋门外拄刀而立:「静妃夫人,王爷交代过,他正与世子说话,谁也不能进去。」

静妃直勾勾凝视著他:「是王爷亲口说的,还是你假传旨意?让开!」

陈迹微微拧转刀柄,锋利的刀刃面向静妃等人:「办不到。」

静妃一步步向前走去,丝毫未将陈迹和鲸刀放在眼中:「少年郎莫要自误,你不过是个医馆学徒,对宗室动刀横竖都是死罪,现在让开,我可既往不咎。」陈迹一动不动。

正当此时,他身后门帘被人掀开。

陈迹回头看去,世子眼眶通红著走出来,手背抹了抹眼泪看向静妃:「姨娘,父亲唤您进去。」安静的小院里,陈迹拎著鲸刀侧开身子,静妃倨傲仰头,与他擦肩而过。

陈迹看见世子泪流不止的拉著白鲤离开医馆,他又回头看向那间沉默的正屋..靖王到底与世子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