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水河灯（2/2）
乌瞳闻言忽然想起自己不知从何处听说只言片语——怀妄仙尊下凡尘历劫，渡劫归来大乘修士天下第一，却失去了在凡间记忆
竟然是真
乌瞳手指曲了一下，“所以他是把你忘了”
兼竹一听这话就痛心疾首，不禁发出谴责声音，“不但忘了，还想捅我两剑”
“啧，扔了算了”
乌瞳本是随口一说，话落殿中却安静了下来
他抬眼看向面前兼竹兼竹侧对着他，微微垂下侧颜却并无怨怼之色，唇角扬起，眼睫下眸光柔和
“十几年了，到底还是没舍得”
乌瞳怔了片刻，接着环胸转过头，“你们这些谈情说爱，麻烦死了”
兼竹侧头看向他，感叹道，“乌瞳兄，你果然很适合担负苍生大道”
断情绝爱，无牵无挂，狂傲起来连邪灵都怕
乌瞳，“……”
乌瞳，“再胡说就把你丢出去”
…
兼竹在魔界窝了一整天，一直窝到了第二天盂兰盆节
他揣着袖子依在殿门口望向头顶天穹，魔界天色已经暗下来，想必人界也差不多入夜了
传说天水河一路逆行北上，到达昆仑瑶池，是最接近天界地方但沿途河道极宽，中途还会汇入汹涌玉碟江，往后分岔支流很多，能到达昆仑瑶池河灯少之又少
所以以往他们放河灯时都会将一抹神识附着其上，引着河灯往瑶池方向漂去，避免它在河流中失散了方向
今年若还要放河灯，也免不了附上一抹神识，这样一来难免被怀妄察觉到
兼竹想了想还是没逃脱河灯诱惑虽然知道有些冒险，但他和怀妄一连放了十二年河灯，实在不想今年断掉
“乌瞳兄，多谢收留，我要走了”他转头看向殿中乌瞳
浮途殿内殿柱上已掌了烛灯，橘红灯火映着座上翘二郎腿乌瞳，在其冷硬黑甲上镀了一层张扬火光
那双狭长黑眼向他望来，“准备去自投罗网了？”
兼竹赶紧立掌，“瞳言无忌，瞳言无忌……”
他说着朝乌瞳摆摆手，“我要去参加民间娱乐活动如果看到好玩特产，替你带一份回来”
“哦“乌瞳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估摸着渭都城内已经开始放起了河灯，兼竹不再多留，飞身离开了魔界
入夜后渭都城灯火通明，来参加盂兰盆节放河灯游人几乎将河道两岸围得水泄不通
兼竹化作青鸟模样隐匿了气息，穿梭在人群中，他侧身避过横来扁担，不由感叹道：真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每年人都多得能挤扁他这只自由小鸟
到了卖河灯地方，他又化作人形挑了盏漂亮河灯河灯做成了九瓣莲花形状，花蕊呈圆形，可供人刻字
兼竹想了想，提笔写下几句词，随后小心地放出一抹神识附着其上，弯腰将河灯放在了河道中
千百盏河灯亮着盈盈灯火，漂流在河道之中
兼竹看着自己点那盏河灯很快隐没于诸多星星点点灯火间，正要转身离开，心头突地一悸
他单方面屏蔽了怀妄，却能感受到怀妄就在附近，想必是追着他神识而来
思索不过一两息，兼竹很快又分出了十几抹神识顺入河道，随机散落在玉碟江里十几盏河灯上
这十几抹神识并不会操控这些河灯走向，只静静地附在上面，顺着河道漂向不同支流，分散在各个地方
光是挨个找到，都要花好些时间
做完这些，兼竹飞身离开了天水河岸
…
人群中，怀妄向前急行脚步一顿
他已经找了兼竹一整天，这一整天他将九州之内后者可能去地方几乎翻了个遍，甚至四处打听有关兼竹下落
光是一天没见到兼竹他便心急如焚，怀妄不敢想象兼竹当初那几个月是怎么过来
四下打探无果直到夜幕降临，怀妄才从焦急情绪中理出了一条思路——兼竹说要来放河灯，那不如到渭都城天水河岸来寻
思及此，怀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冀他又回到了渭都城，一直等到夜幕落下，星辰漫天天水河里河灯映着星光点点，他终于在漫长等待中察觉到了那一抹熟悉神识波动
追身而去只是一瞬
但还未等怀妄追寻到那抹神识所在，便又有无数道神识出现在河道之中原本明确目标点在刹那间如星辰散落，远远近近地分散在了玉碟江不同支流中
他知道这是兼竹故意，不想叫他找到自己
兼竹不想见他，是不是看到那道伤疤触景生情，想起了之前事生他气了？
怀妄眼睫垂了垂
这些神识所在未免就是兼竹所在，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放任那些神识散落四处而不去追寻怀妄顿了顿，还是化作一抹流光，飞身追入了天水河中
天水河在渭都城中流速平缓，然而一出城关便流速加快，河流湍急，载着成百上千河灯汇入玉碟江
怀妄顺着天水河一路北上，排除了其余十几盏河灯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一盏——那上面没有其他人气息，只有兼竹神识
他找到那盏河灯时，河灯已漂流到了玉碟江上游那一小支单独水流逆着滔滔江河奔向九州最北地方——传说那里便是昆仑瑶池
眼前只有河灯没有兼竹，怀妄正要将河灯拾起，忽而想起昨日荆婶说言——他们每年都要来天水河放一盏河灯
若是如此，他是不是能顺着这盏河灯指引找到往年所有河灯？
怀妄想到这里，化作一星萤火落在那河灯上，接着任河灯漂流，去向了最北地方
……
不知过了多久，河流流速减缓，前方起了一层白雾那雾气像是一道屏障，要将凡尘烟火和不洁之物隔绝在外
然而兼竹和怀妄神魂皆是强大而纯净，轻而易举就穿过了白雾，随着河灯悠悠飘向了层层白雾后那片巨大瑶池
传说瑶池位于昆仑之巅，四周云雾皑皑，往上可通天界
河灯进入瑶池后缓缓停下，怀妄重新化作人形站在池水中央
他放眼望去，四周是几十盏河灯除了被兼竹神识牵引而来河灯以外，还有好些河灯，或偶然或必然地来到了此处
怀妄弯腰拾起跟前兼竹刚放这一盏，目光落下，只见河灯花蕊中央刻着几行小字
他指尖一颤，细细拂过：
君如苍梧，我如修竹
愿得朝夕，不知岁暮
心中一恸，怀妄眼眶蓦地发热“苍梧”二字，分明是属于他
他已经不需要任何证实了
沉寂识海瞬间沸腾起来，紊乱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漾开如呼应一般，瑶池中十二盏河灯上，属于怀妄神识似萤火一般升起围绕在他四周
星星点点上下浮动着，映在浅色瞳孔中
怀妄倏地抬眼，十二道神识忽如流萤散聚！哗啦——过往碎片自眼前疯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