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针戳破（2/2）
薛见晓被憋坏了，一听见开门声就蹦起来，“和尚！”
说完他又看见后面兼竹，“你可回来了，你这羊饿坏了，你再不回来他就要把本少主给吃了！”
黑羊适时地“咩”了一声，仿佛在证明他所言不虚
薛见晓声音嗡嗡，兼竹和谌殊早已习惯，乌瞳却皱了皱眉他身上冷戾气息太重，又刚和尊者厮杀过一场，血腥味还未消散
薛见晓话戛然而止，他盯着一身红衣黑甲俊美男子，“这谁？”他说完反应过来，纠正措辞，“这是哪位？”
兼竹看他一脸谨慎，笑了一声，“我朋友”
薛见晓对他说辞很是怀疑乌瞳瞥了兼竹一眼，没有反驳
薛见晓见状勉强地送上夸赞，“好俊一朋友”
兼竹趁机带人融入集体氛围，“还很酷”
薛见晓闭上嘴：怎么感觉兼竹对他这朋友净是溢美之词？身后房门随着三人进来重新关上，他问，“仙尊呢？”
兼竹，“当领头羊去了”
黑羊捕捉到关键词，“咩？”
一只细白手薅上它羊脑袋，“和你无关，你是替罪羊”
黑羊：……
众人：……
兼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措辞不妥，他将这几日以来青霞门内发生事同谌殊和薛见晓讲了讲
言罢，薛小少主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这简直骇人听闻！令人发指！让人不齿！
养尊处优小少主又陷入了知识盲区，“为什么会有人主动堕魔？正常人对魔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说完室内安静了一下，谌殊指腹捻过光滑佛珠表面，乌瞳垂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兼竹薅在羊脑袋上手一滑，差点揪下一撮羊毛
他尽量用自然语调轻声道，“忘说了，乌瞳兄是个很厉害，魔修”
薛见晓瞬间觉得血液哗哗倒流，他支支吾吾地找补，“难…难怪这么帅气、高贵、冷酷！”
兼竹和他一起找补，“而且热心、正义十足”
乌瞳没有看薛见晓，只扫了兼竹一眼他本就不是合群性格，只是一瞬心血来潮跟过来，眼下氛围显得他有几分格格不入，他抱着胳膊转身往门外走
“乌瞳兄？”
“我出去走走”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室内又恢复安静
薛见晓瑟瑟发抖，魔修竟在他身边！他又看向兼竹，魔修竟是他朋友！
他直起身来扒拉兼竹胳膊，“完了，他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会不会夜里把我给偷偷解决了？你为什么会认识魔修？”
兼竹被扒拉得外衫都垮下一截，他重新拢好衣襟出声安抚，“乌瞳兄不是这么记仇人”有仇一般都当面手撕了
薛见晓细细看过他神色，确认对方说辞不是善意谎言，稍微放下心来，又把关注点投向别地方，“你好像对乌瞳印象很好”
“承蒙照顾”
咯噔薛见晓心头一跳，“仙尊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对他印象好”
“当然像我这般直白坦荡，在见到乌瞳兄第一眼，我就同怀妄感叹他好酷”
“……”那你可真棒
薛见晓小心翼翼，“仙尊怎么说？”
兼竹，“他不置可否”
薛见晓觉得怀妄更像是在忍气吞声，不要开口就气到崩人设
在短暂沉默之间，兼竹转头看了眼紧闭屋门
今日八方临门，十几里内来了很多名门正宗，他想到乌瞳魔修身份，还是决定避免节外生枝可能
况且当了好长时间鸟，也该出去走走了
“我去叫乌瞳兄回来”
薛见晓，“你去哪儿找人？”
兼竹，“去茫茫人海中找”
薛见晓把险些出口话咽下：我看你就是海里那朵浪，迟早被怀妄……
吱呀，屋门却已经被关上
·
出了客栈，外面街道上有了不少人声
兼竹四下看了看，来来往往行人间没有乌瞳身影，想来已经走远他给乌瞳传讯，“乌瞳兄，你在哪里？”
乌瞳没有隐瞒自己去向，“出了客栈向西有座桥”
兼竹应下，按照乌瞳给出方向走去
正是大清早，街边很多店铺出摊，早茶铺上热气缭绕，白雾腾腾兼竹走出一截，便看前方桥下立了道红衣人影——四周空气清冷，街道路面和桥梁护坡都是灰白色，衬得乌瞳更加显眼
兼竹走过去，“乌瞳兄”
乌瞳靠着桥边侧头看来
兼竹说，“你刚刚没生气吧？”乌瞳嗤了一声，他便知道前者是没放在心上了
他也靠在桥边，晨风微凉，拂面而过很是凉爽桥下河水泛着波光，映着头顶稀疏云絮
“很多名门正宗人都在附近，乌瞳兄还是不要乱跑，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烦”
乌瞳不爽，“你们名门正宗就是麻烦”
他说完又道，“你老相好也麻烦”
兼竹知道他说是怀妄去当领头羊事确实是麻烦，若换做他自己，大概也懒得去参与
但他了解怀妄为人——作为当世唯一大乘，天下第一仙尊，必然逃不开担负苍生大道
“他若愿意，便随他去”兼竹看着下方河面笑了笑
乌瞳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兼竹又问，“你打算多久回魔界？”
乌瞳说，“怎么，急着要分道扬镳？”
“你这就是过度解读了”
“……”
乌瞳目光落向面前河岸，挑着扁担城中百姓从岸上走过，小吃摊上腾着热烟，“看情况”
兼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习惯，闻言便说，“在人界多待会儿也好，人间逸闻趣事很多”
他说这话时正撑在栏杆上，脑后那条银色发带随着他动作滑落下来乌瞳注意到，就想起兼竹化作青鸟时头顶那撮银色羽毛
“这是怀妄给你？”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兼竹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乌瞳伸手指向他脑后，“这个……”
兼竹下意识直起身避开他手乌瞳手停在半空，兼竹反手摸到那条发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乌瞳收回手来抱在胸前，目光扫过他，嗤笑一声，“看来是了，看你这副紧张模样”
兼竹回道，“对我而言确珍贵”
他倾身半趴在河边围栏上乌瞳站在一旁看着他，只见他眼底晕着盈盈柔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陷入了一段美好回忆
乌瞳没有出声打断
兼竹便心无旁骛地看着河里鱼：这个时令吃鱼正好清蒸鱼能保持肉质最大鲜香，松鼠桂鱼口感则更丰富一些，成年人不做选择题，一会儿等怀妄回来，不如一起……
他正出神地想着，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灵力波动兼竹若有所感地转头望去，就见一道白色身影穿过人群而来，几步间停在自己跟前
真是说怀妄怀妄到
兼竹直起身来，打算同他说中午吃鱼，“怀妄……”
话音戛然而止怀妄将他一把拉住带向自己身前，二人间距离缩近，“我不在时候，你们在说什么？”
怀妄垂头看他，低声道，“笑得这么开心”
兼竹，“……”不，是因为想到要吃鱼
怀妄说完又看向后方倚着栏杆乌瞳，握在兼竹手腕上手紧了紧，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
乌瞳，“嗤”
兼竹被他拉拉扯扯，还不忘初心，“怀妄，我们中午去吃鱼”
怀妄低眼瞥他，“什么鱼，你养在海里鱼？”
“……”怎么回事，怀妄是不是在内涵他
兼竹把自己手从怀妄掌心抽回来，“越江城华福酒楼鱼”他抬眼，“你要不去，我们就自己去吃”
他说“我们”是指还等在客栈中谌殊和薛见晓话落却看怀妄眉心拧得更紧，还铡了乌瞳一眼，“我有说过不去？”
兼竹闻言眉眼舒展，心情愉快，“那就一起”多一个人，多一道菜
怀妄这会儿回来找他，必然是事情已经商议结束了向怀妄确认过那些宗门都准备打道回府，兼竹说，“我叫佛子和薛见晓过来”
他说完双手合十，“愿酒楼没有天阙宗”
怀妄嘴张了张，兼竹一瞬制止，“你先不要说话”
“……”
旁边乌瞳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环胸姿势没有动
两人说完，兼竹率先朝着酒楼方向走，“我们先过去，叫佛子和薛见晓同我们直接汇合羊就不要带了，太能吃”
怀妄脑海中有一瞬浮出四个字：劳苦功高
“嗯”他应了一声跟在兼竹身后
乌瞳也抬步跟上
…
兼竹走在最前面，目直奔华福酒楼
身后怀妄和乌瞳一齐跟着，两人走着走着便成并排，走动间谁也没和对方搭话抬眼而去，只见兼竹身后那条发带随动作一晃一荡，存在感极强
乌瞳忽然开口，“是你送他吧？”
怀妄先是一愣，随后顺着前者视线看向了那条发带他心头蓦然间生出一丝烦躁，还泛着微微酸意
乌瞳继续说，“刚刚想碰一下他都不让，看上去挺珍惜”
怀妄压下心头情绪没有说话
乌瞳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便侧头看了怀妄一眼，这一眼却叫他愣了愣怀妄侧颜映着周围流动人潮，显出几分冷硬，睫毛低垂，薄唇紧抿
哪像是听到心上人眷恋自己样子
乌瞳反应了片刻，忽而明白了
他嗤地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原来不是仙尊，他心中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