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谢去红尘（2/2）

随后他唇角又压下：桧庾长老对人对己都堪称严苛，又是分神期大能，不至于犯今日这样错误

他垂眼默了会儿，头顶阳春里日光明媚晃眼，穿透枝叶落下绰绰树影

铛——远方传来悠长钟鸣，下堂课就要开始兼竹抬步，长衫翻动光影摇晃斑驳

·

课业结束，傍晚时兼竹回了苍山

他没去自己屋里，先到怀妄庭院探望自己菜苗

屋舍门窗都关着，也不知道怀妄在不在里面院中一片星星点点翠意，灵鹤像个土地主，撑着长腿巡视这片菜地

兼竹拎着锹子松土，灵鹤在旁边“咯咯”地瞎扑腾，翅膀啪啪扇风

“等雪霖莴长起来了，我就拔来炖汤喝”兼竹一边敲碎土面上薄霜，一边同灵鹤描绘美好蓝图，“你放心，我吃菜少不了你喝汤”

灵鹤选择性理解又上线了，激动地把翅膀拍得更响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

兼竹侧头就看见怀妄披着外袍，长发散在身后，面色冷峭地站在门口

“你太吵了”

兼竹挑眉，他吵吗？他分明是正常说话灵鹤不动了，脑袋埋起来装不存在

兼竹抬手指指自己，“指桑”又指向缩起来灵鹤，“骂槐”

怀妄，“……”

眼下菜苗照看得差不多，兼竹收了铁锹准备回去还没走出院落，少年传讯石响起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兼竹没有避着怀妄，直接投映了出来

下一刻，少年那张寂寞如雪脸杵在跟前，“今天有空吗，出来喝酒啊”

兼竹有点抵不住少年热情，“下次吧”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少年恨铁不成钢，“岁月就是这么被你蹉跎，你再不来，本少主指不定多久就要去别地方了”

兼竹想到上次已经回绝过一次，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便点头应下，“老地方等我”

少年瞬间转喜，“那本少主自带酒水等着你！”

“我这就过来”

一旁怀妄眉心蹙起：不但跟人约酒，还如此正大光明，当着他面就要溜出宗门去他倒不是起了闲心管人喝酒，只是想起那夜兼竹醉后姿态，只觉……荒唐

传讯切断，兼竹正要出门就被叫住怀妄站在几步之外，“你要下山喝酒？”

兼竹笑笑，“仙尊还管这个”

怀妄不为所动，“宗门有规定，门中弟子无事不得私自下山”

“你可以和掌门告状”

“……”

周围空气冷了几度兼竹换了个话术，“仙尊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无法逃脱，那就拉人入伙

怀妄冷睨，“不去”

他立在那里，如万年玄冰不染尘嚣兼竹看了他几秒，忽然缓声开口，“听说仙尊在凡尘待过十几载，就丝毫不想念凡尘吗？”

怀妄淡淡，“都不记得了，何来想念”

兼竹心口撞了一下，有些闷疼他一言不发地回身推开院门，怀妄在他身后出声，“你还去？”

衣衫翻飞，兼竹头也不回，“仙尊既不念凡尘，也别管我这俗人”

日沉云海，天晚逢魔

怀妄看着那串消失在远处脚印出了会儿神

……

鹭栖城酒楼内

少年要了个临窗隔间，仆从都遣在门口，兼竹同他对坐着，雕花窗映着檐枋垂下红灯笼，在桌面酒杯中投下九瓣莲

酒香醺人，兼竹抬腕抿了一口少年托着腮看他，“总觉得你今天兴致不高，谁惹你了？”

“没事”酒杯放下，兼竹面色如常，“人总会有一些突如其来忧伤”

少年叹了口气，“唉……别想了既然心情不好，刚好借酒消愁！”

兼竹理智，“我怕醉后失控，从根源上消灭问题”

“……”少年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很刚很暴力

两壶酒见底，已是长街满华灯窗下夜市繁华，食摊杂耍喧闹声声

临远宗门禁将至，兼竹同少年道别少年问他，“你住哪儿，用不用我派人送你回去？”

兼竹婉拒，“不必，我住地方很荒僻”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隔间门开，夜风穿堂檐枋下灯笼火光摇曳，兼竹偏头往外看了一眼，目光微顿

繁灯长巷，行人如织，点点星火像是流水在街头河畔两端穿梭一道熟悉身影白衣轻装，穿过下方熙攘人潮

兼竹，“……”呵呵，嘴上说着不要

少年走出几步看人没跟上来，“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先走一步”

“什么……我靠！”

在少年一声惊呼中，青色身影从窗口纵身跃下薄纱在月色灯火交映中翩若鸿羽，直落入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