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撒酒疯(1/2)
这个世界上总是这样的,有人欢喜就有人哭,从来也没有公平过。
别看日经指数仍然大方向朝下,每天都有炒股的人忍痛割肉,痛不欲生。
但即使这么糟糕的行情下,也依然有eie国际这样的股票,宛如牛夫人变成了小甜甜,每天持续上涨,高歌猛进。
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发生的大裁员事件也是一样。
当宁卫民把裁员大令通过公司高层逐层下发后,那些还眼等着公司派人来谈判的员工们得知消息,全都傻眼了。
他们都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华夏社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压根就没等到跟公司高层讨价还价的机会,等到的竟然是提前下岗退休。
关键是他们连告都没法告,毕竟公司按照法律规定办事,保证补偿给足。
就这样,一片哭天抹泪的诉苦声中,一些罢工者开始后悔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初创的老员工,直接拿两年多的薪水走人。
要是五十多岁的人被辞退还好,可能不算太吃亏,弄不好还要赚一点。
可最惨的就是三四十岁的人,这个年纪的员工,每个人都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虽然从公司走了能带走一笔不菲的金钱,可也不能覆盖他们一家人今后的生活成本啊。
更何况日本企业文化就是重视员工的忠诚度。
所以几乎所有企业如今都是从大学应届毕业生选拔人才,招进公司也不求马上能派上用场,宁可花时间慢慢培养。
再加上如今日本社会因为股市暴跌而动荡,无论企业还是个人,日子都不好过,就业形势日趋严峻。
这么一来,社会上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就业机会。
连原本企业不惜重金抢夺应届大学生的行为,今年已经骤然停止。
所以就没有公司愿意接受像他们这样半路转业中年人。
总不能这把年纪去干餐饮业和服务业吧?
从大概率来说,他们只要离开了皮尔卡顿,就不可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
除非他们在本行业属于特别优秀的技术人才。
但即便如此,有人真的找到工作,也不可能被信任,受重用的。
于是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又想起公司的好处来了,收入稳定,旱涝保收。
而且外企的管理制度相对松散,薪水也比日本同行要高,除了法定假日还可以享受七天带薪年假,几乎每个入职五年以上的人,都有去法国总部学习培训的机会。
这一切越发让他们后悔不迭,终于认清了自己是牛马的本质。
为此,有人就开始改变立场了,迁怒带头的人。
他们互相埋怨,甚至饱以老拳。
还有人甚至开始找门路,希望能向公司求情,获得赦免,重归公司。
但可惜他们很快发现,宁卫民这个社长言出必诺,压根没的商量。
所有罢工的人说开除就开除,一个也没有挽留,甚至是最有经验的职员也是一样。
直至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追悔莫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明白了跟养活自己的资本较劲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不过话虽如此,如果反过来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大裁员对于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却是一件非常明智的选择。
因为对公司来说,除了日后的人力资源成本大幅减少之外,其实反而对剩下的员工产生了人心安定的作用。
常言道,杀鸡骇猴。
看到那些失去工作的人前后姿态完全不同的样子,这种对比就能让留下的人恍然大悟,对自己的处境产生幸福感,变得越发驯服。
何况裁撤了这么多人,那公司的许多位置也都空了出来,甚至包括一些管理人员的位置,这也给不少人提供了进步的机会。
这才是所有打工人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啊。
特别是在习惯论资排辈的日本人心里,原本需要再熬许多年才有可能得到位置,一下子提前了,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对少数幸运儿来说,虽然今年不可能加薪了,但获得升职,对于个人待遇提高幅度更大。
他们自然也就成了宁卫民的忠心部下。
这样的结果,恐怕是所有公司高层最初违心执行宁卫民的裁员令时,都未能想到的。
而这所有的幸运儿里,要说谁是收获最大的那个人。
其实一点都不难猜测,就是那个泯然于办公室日常的,那个曾经被视为永远不可能升职的谷口主任。
因为刨去其他的因素不谈,仅仅凭他和宁卫民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交关系,在升职这件事上,就已经让他远胜旁人了。
都说任人唯亲不好,可哪个老板也不可能任人唯疏啊,对不对?
实际上宁卫民选择升职的名单时,还要参考谷口主任的意见呢。
从这点看,就足以证明宁卫民对他的信任。
因此他获得提拔,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公司许多高层早就有所预料了。
只不过谷口主任自己却缺乏这方面的敏感性。
可以说他是那种已经甘心当螺丝刀的老实人。
甚至因为有一段时间下班不去喝酒,都有点被公司同事们排斥和孤立了。
他早就放弃升职的念想了,几乎没有心存任何幸进的指望,只想平安从公司退休。
即使宁卫民取代了长谷川成为社长,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着捞点什么实惠和额外好处。
所以1990年4月13日这天,当众被宣布晋升令,突然荣获提拔和重用的时候,谷口主任和才会感到那么突兀和意外,那么不敢置信。
他的这种惊喜感,其实一点都不亚于屡试不第的范进中举,以至于完全乱了方寸。
连自己升职和晚上要参加公司为晋升的干部举办的庆祝会这件事,都没想到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光顾着满面堆笑去应付公司同事的祝贺了。
结果不用说,这天晚上,一直都没等到丈夫回家的谷口太太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到了当晚十一点了,她已经记不得是几次看向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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